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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纯真玛丽

8.纯真玛丽

丽塔看上去很满意夏瑾的回答。应该说丽塔和布朗尼都很清楚,这个世界泡并不同寻常的世界泡,它的组成反而完全依靠人为的力量塑造,几乎没有动用过量子之海的物质,那颗被充当“以太锚点”的金色结晶就是有目共睹的证明。

而夏瑾依靠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结论相当接近了正确答案。

“正如你所说的,这里并非普通的海滨城市。这个世界的本质就像一片梦境,只是有人将这样的梦境借助外力化为实体。”

“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世界’,也可以把它当作一场‘梦’。”

丽塔将其形容为一场“梦境”,但一切又有许多非真实的虚像,而这样由真实与虚假混杂的人为空间,能创造它的人,夏瑾只能想到一个。那个人便是——识之律者。

“所以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比赛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被观星唤醒了记忆,夏瑾就已经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泡的原因。她本就是前来将迷失在这个世界的观星救回来的,现在在许多人的帮助下,夏瑾终于能够带回观星,可这一切的谜团都还未解开,在这里的回忆最后化为对这个世界的执着探求……

“……但我不理解,识之律者将人带入这个世界,又抹除他们的记忆,究竟出自什么目的?观星她……”

“看来夏瑾大人已经清楚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过这样的问题丽塔也不太好回答。这个世界产生的原因,以及她行动的动机,恐怕创造者比我更加清楚呢。”

但观星曾说她的心愿已经完成……她究竟要在这里完成什么?识之律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呜——”

列车在布朗尼所创造的造物的修理下终于得以正常运行,而这一声引擎发动的声音也为夏瑾与丽塔的对话写下一个尚且存疑的句号。丽塔对夏瑾和希儿礼貌地笑了笑,便轻盈地走进了车门。

“喂!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错过这班就没下一班了。”

夏瑾见希儿似乎有什么要说,便没有选择立即进入车厢,在一旁地布朗尼反而火了,因为这辆车一旦启动,顶多就停靠两分钟,要是错过时间,夏瑾和希儿谁也回不去了。

布朗尼的催促并没有什么用,希儿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夏瑾的时间,便将这一切全盘托出了:

“对不起阿瑾,瞒了你这么久,其实这个世界是以我的梦境塑造的。”

希儿不想隐瞒夏瑾了,这一切是她的任性造成的结果,却让夏瑾去承受自己的任性。夏瑾是多么赤诚的人,她对自己心情与想法全都毫无保留地让希儿感受到了,希儿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太过分,她应该将这一切的真相全部告诉她的。

“你的梦境?为什么?希儿你为什么要自己进入梦境呢?”

“我有一个未能实现的心愿,于是我选择拜托识之律者小姐帮助我……帮助我找到‘不在此处的某个人’。”

“虽然阿瑾是不小心来到这里的,但希儿在阿瑾身边非常开心!可是,现在我不能和你一起离开,我的心愿还没有完成……”

少女言罢,竟然伸出双手,将夏瑾与观星一起推近了车厢。刚好两分钟已过,列车的车门毫无预兆地将“现实”与“虚幻”无情地隔开,两个少女被一道车门隔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旦列车启动,二人便再无交集,夏瑾将回到并不安稳的现实生活,而希儿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片虚假的世界。

明亮的列车车厢安静得出奇,只有车厢外少女的抽噎声隐隐传来,夏瑾看着窗外的少女不舍的眼睛注视自己,这似乎一种悲伤的目送。夏瑾趴在车门前,似乎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将目光转向车尾的二人。褐发少女的神色无助却又饱含期待,丽塔和布朗尼并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车门再次打开,可是很想宽慰她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要难过,阿瑾。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完成心愿,希儿一定会去找你的。希儿很厉害的,不要小看希儿……”

少女那落雨的容颜渐渐后退,直到消失不见。列车启动,站台的灯光在暴风雨中模糊,渐渐远去。密集的雨滴宛若流星,在车窗上飞快划过。

“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再陪希儿玩吧。”

列车极速驶入黑暗,而这是夏瑾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

——————————

夏瑾的终于在少女的目送下离开了这个世界,希儿为了找到“那个人”,放弃了这一次回归原来世界的机会。而现在,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希儿必须去帮助识之律者。

“……笨蛋……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希儿才不是笨蛋。对希儿来说有意义,这就够了……”

希儿在心中自言自语,似乎在这副纤细的身躯之中还存在另一个声音,希儿直到,每一次这个声音都会帮助自己远离险境,但这一次的危险,希儿必须自己承担。

游乐园上聚集了三方势力,瓦娜二人、神秘忍者以及识之律者。三方围绕着“以太锚点”展开争斗,但目前锚点还在识律手中,因此现在的情形便是瓦娜一方与忍者暂时达成合作,共同对付识之律者这个难搞的敌人。

“哟!小警察,这次可找来好帮手了?”

“那又如何……你扰乱时空,造成空间混乱,还诱拐人口,上面派我抓你都算仁慈了!”

瓦娜只是个身手好一点的普通人,热武器攻击对身为律者的识律根本没用,识律可以看到任何人的想法。不过在交手的过程中,识律却发现自己无法看到那个忍者的想法,对于她的攻击难以做出预判。

“这家伙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看不到她的想法?”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为了给自己创造更大优势,识律决定在这片空间之中再创造一个幻境,在这片幻境之中,没有人可以战胜她。但对方或许并不想给她这样的机会,即使自己的想法会被识律看破,但忍者的攻击速度还是令识律有些捉襟见肘,创造幻境的机会不多,识律必须抓紧时间……

崔凝见识律要酝酿一波大的,立即想到了反制措施,银白的羽毛如飘雪般散落在空间,识律对瓦娜与崔凝的意识窥探的优势不复存在,而刚刚形成出雏形的幻境也被羽毛扰乱破碎。

“可恶……原来还有这一手……”

“嘿嘿~找帮手又如何呢,现在你已经毫无优势了!束手就擒吧!”

“我没有优势?很好,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太虚剑神的厉害吧!”

在同为意识类型的拟态神之键的干扰下,识律的权能对她们作用无效,羽毛正在保护她们的心智。识之律者本来只是打着就把她们赶出去的想法,被纠缠得恼怒的识之律者决定不再手下留情。名为“太虚剑域”的幻境瞬间展开,而一道巨大的玄色八卦阵悬浮在天空,阵法中间是不断汇聚的崩坏能风暴,识之律者就在中央,只待降下玄黑的火鸟。

“可恶,我忘了她还会太虚剑神……这该怎么办!”

就当瓦娜手足无措之时,银白的八卦阵法在所有人的头顶展开,同样的招式在黑衣少女身上复现,识律对此极其不屑,身为律者的自己在运用崩坏能上优势很大,没有人可以战胜她!

于是两股人为汇聚的崩坏能聚集体发生了强烈的对撞,而由此产生的强大能量开始动摇这个世界的根基……

“怎么办……这个世界,不可以消失……”

在幻境之外的希儿亲眼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分崩离析,她的第一感觉告诉她识之律者遭遇了危险……希儿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她不允许这个世界就此消失。

“希儿,听到我说话了吗?”

“诶?另一个我,你在吗?”

“希儿,这个世界要‘崩塌’了,快点逃跑吧!”

身体之中的另一个意识在呼唤她,告诉她这个世界处于崩塌的边缘,但希儿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因为一旦她离开这里,另一个自己就再也无法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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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较为昏暗的空间,两个长相相仿的少女面对面站在黑白格的地板上,黑发红瞳的少女一脸气愤又担心的模样,害怕她去做傻事。

“希儿,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的!为了找到你,希儿付出了许多努力,而这一次,我不想让这一切白白失去。”

希儿的话语难得如此坚定,从来逆来顺受的她再也不想继续下去,这一次无人能动摇她的信念。“另一个希儿”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她,希儿也不会走到今天。

“真是的,你总是这么傻!如果你这一次死了怎么办?我岂不是……”

“不会的,只要有你在,希儿什么都不怕!”

希儿明白此行的危险,更何况现在的冒险已经不是希儿一个人的心愿了,她不仅要完成愿望,还要履行和夏瑾重逢的约定。为了这一切,希儿愿意拿出一辈子的勇气。

“哎……真是个笨蛋,那么我就帮帮你吧。”

言尽于此,“希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已经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也无法再去阻拦她……“希儿”不再言语,而是摊开手掌,将一颗紫色的宝石交给她。

此时此刻,正如当年在玩具箱里将“再构筑”的能力交给那位姐姐一样。

“另一个我,这是什么?”

“这是我所有的力量了,我将她交给你。现在,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少女只见相互无言,对于“希儿”的馈赠,希儿选择欣然接受。紫色的宝石闪耀着紫红色的光芒,渐渐地与黑发少女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

躁动、不安、却又有些令人着迷,这就是另一个自己的力量,希儿越发感到自己的意识与其不断地融合、同化,似乎越来越多的力量涌入身躯。少女眼中的那个女孩的模样越发模糊,直至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但自己并未离开这个意识空间,而是又一个意识存在将自己强行留在了这里。

“你是谁?不要阻挠希儿。”

“希儿!不要被她蛊惑——那是崩坏的意志!”

希儿感受到自己与这股力量相处得越发和谐,然而这时却有其他的存在阻挠自己,对此希儿很罕见得燃起了怒火。但意识模糊的希儿似乎怎样也没想到,阻挠自己的那个少女,才是真正的“另一个自己”,而希儿接受的力量,是来自崩坏意志的律者宝石。

自己的存在被崩坏意志顶包而不自知,“希儿”越发感觉自己的失败。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阻止希儿与宝石的融合,目前能令她恢复理智,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放肆!竟敢阻挠我,去死吧!”

“笨蛋希儿,快点醒过来吧!”

失去理智的希儿将缠绕黑雾的手抓向面前的少女,少女在被攻击到的那一刻宛如玻璃一般瞬间破碎为千万片。“希儿”的意识本身早已消失不见,而这些残留的意识碎片才是另一个希儿存在于此的原因。希儿为了寻找另一个自己早已误入歧途,作为另一个希儿的一部分,与希儿的意识融合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来自这个世界所有的崩坏能都在向希儿聚拢,在崩坏能构造的参天巨树之中,名为希儿的少女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最终形态。巨树不断收缩,好似被压缩一般吸入了少女的体内,重新回归世界的她终于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死之律者。

已经完成的形态已经颠覆了少女清纯的一面,现在的她是危险与死亡的化身。

短头发变成了紫黑的长发,清纯的白纱裙变成了点缀紫色蝴蝶的的哥特裙,她踩着极长的黑靴,用那双紫色的双眸环视着整个无序的世界。

“居然是这样么?你的努力还真是乱来啊……好吧好吧,我会好好代替你活下去的。”

希儿头脑中的记忆已经完全错乱了,自己的记忆与另一个自己的记忆被彻底打乱。她将自己视为那个黑发红瞳少女的延续,彻底否定了那个单纯善良的自己。已经成为律者的她能够感受到识之律者的位置,她决定寻找她,然后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依靠律者的飞行能力,希儿瞬间来到了那片幻境所在的地方,但这里什么也没用。不过希儿的律者核心能够感受到识律的存在。

“呵,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是雕虫小技!”

名为童谣的镰刀随着希儿的意愿而显现,但它的能力还不足以将幻境显现,于是大量的崩坏能倾注在此,手中如梦如幻的刀刃变成了冰冷扭曲的紫黑之刃。

“给我劈开这道屏障,死灵之钥!”

幻境之中,强烈的对波终于结束,识之律者能操控的崩坏能大部分转化为普通能量,现在她唯一的优势就是锻炼到极致的肉体,这样又要陷入刚刚在游乐园那样的局势。

“律者,交出以太锚点。”

电子忍者首先出击,对方迅捷的攻势对付起来可以说绰绰有余。虽然抵挡剑神消耗了崔凝大量体力,但借助少量崩坏能攻击还是办得到的,就这样,万物凋零的死雾趁着二人数次交手之时突袭而来,搞得识律猝不及防,索性身手敏捷,只是擦破了脸。

“识之律者,你大意了。”

“什么?!”

幻境正面临破碎,识律的优势正慢慢消失,而被羽毛干扰无法窥探内心的识律在被吸引走注意力后,就这样被瓦娜偷袭,“以太锚点”就这样落入对方手中。

“可恶!你们这帮大坏蛋!把核心还给我!”

少女们得手后便与识律迅速拉开距离,此刻的识之律者就算再怎么气愤,也无法再一次发挥那招看似无敌的剑神了。过度透支崩坏能的核心暂时无法支撑识律运转崩坏能,只能任由幻境走向毁灭。

“可恶啊……明明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世界……为什么……”

“别那么磨磨唧唧!你不是识之律者吗?”

一道裹挟着死雾的飞刃将空间彻底破碎,而从天空中掉下的识律最后落入了紫黑色的巨爪之中。识律此刻还纳闷究竟是谁这么好心救了她,但当她抬头一看,那个原本哀求自己构造世界的少女,如今以一种不详的姿态站在那三人的对立面上。

“空之律者的核心我们不要了,趁着世界还没彻底崩溃快点离开吧。”

死之律者代替识之律者下达了逐客令,瓦娜虽然不知道幻境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世界泡崩溃就在眼前,瓦娜看来无法完成逮捕识律的任务了,不过还有这份赃物在手,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

顷刻间,瓦娜和崔凝消失不见了,但忍者却没有就此离开,而试探着接近了她,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而是想和她好好谈谈。

“我们来谈谈吧。”

“你想和我谈谈?稍等,让我把这家伙也送出去。”

“明白了,请便。”

————————

“你这家伙,居然也屈服在崩坏的旗下了吗?”

“少废话,现在我送你出去。再不离开,你就困在这个世界的碎片里面吧!”

希儿不容识律如何挣扎,紫黑的铁爪将识律牢牢抓住,少女全力挥舞铁链,铁爪在最高处猛然松开,将那灰发黑衣的少女瞬间甩向天空上的裂缝,于是识之律者就这样被希儿送出这个世界了。

“好了,你有什么要谈的?告诉你,我很忙。”

成为律者的希儿看上去很张狂,但她的洞察力早已看出来这忍者不过是个“躯壳”,真正与自己交谈的另有其人。当然,与她对话的也确实是他人,是那个一直在观测这个世界泡,并对霞的身体进行控制操作的摆渡人。

“希儿小姐似乎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

“那是另一个我,她的可笑愿望早就实现了,我不再需要留在这里。”

“话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摆渡人其实早就看到希儿律者化的全过程,而她借助霞的身体接近她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了。希儿怀疑这个人的目的不纯,眼神瞬间阴狠起来。

“希儿小姐,难道……你真的没有任何渴求了?”

“我的渴求?哈哈哈——你真是……”

居然有人敢试探自己?对希儿而言恐怕那个人不想活了才这么干,她在心中暗自钦佩对方勇气可嘉,愤怒到极致的诡笑声,随着愤怒传播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可就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竟然勾起少女在这个世界的种种过往,使她瞬间冷静下来……

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希儿的记忆。所以当她“找回”自己之后,她究竟去哪儿了呢?

这样的旅途……还真是令人可笑啊……

“好吧。那既然如此,你如果有办法的话,那我便跟你走。”

希儿……不,是死之律者,她终于说出了摆渡人最想得到的一句话,摆渡人随即告诉了死之律者如何离开世界泡的办法,便解除了人间道的咒印,将霞送回了休伯利安。

而留在原地的死之律者,在一片巨大的空洞中,看到了那艘漂泊在量子之海的巨大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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